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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给他递纸巾:“你不会少蘸点吗,我又不跟你抢。”
明台鼓着腮帮子咕哝道:“阿诚哥,你说有他这样当哥的吗?”
“跟我说有什么用,想告状,给你大姐打电话啊。”
“我就找你。”
明诚睨了明台一眼,勺子在小米粥里画了几个圈:“那你可找错人了。”
明台挑着眉梢压低声音:“我都看见了……他抱你了。”
“那又怎么了?”明诚不紧不慢地喝了勺粥:“我给明教授做了点饼干,他表达一下感激,有什么不对吗?”
明台怔了怔。嘴真硬啊。可是话说回来,一个拥抱的确说明不了什么。
那疑似定情信物的手表呢,还有在他大哥浴室里出现的买二赠一的沐浴液呢。
明台惊觉他一晚上搜肠刮肚捋出的线索,也都不过是线索。
明台暗暗提醒自己,他要自信,不要被敌人蒙蔽了双眼。证据固然不足,但直觉不会骗他。虽说自己在学习上悟性一般,但看人方面一向精准,他跟郭骑云聊不超过十句,基本就能推断出他跟女朋友进展到哪步了,一般人行吗。
“你俩,藏得够深的。”明台冷笑一声,不依不饶。
“是你想得太多了。”明诚给他夹了个包子,正色道:“还剩不到一周了,少想点有的没的,把心思多用在正事上。
统一战线了是吧,倒打一耙了是吧。明台不吭声了,耸肩微笑以示暂且休战,然后狠狠地咬了口包子。等着吧,等他考过来,有的是机会相处,他倒要看看,这纯洁的男男关系能演到什么时候。
高考如期而至。
考生是新的,天气却跟头两年一样,雨下个没完。考场外的家长相互打探着对方孩子的情况,各色雨伞亲密地交叠着,空气里沁着湿润的花香。
校门外的餐馆和奶茶店也被霸占了,一家就这么一个,一年就这么一回,老板们都能理解。
明镜一袭苋红色旗袍,端坐在巴掌大的沙县小吃里。她跟老板打听附近哪有花店。老板说大学那边多,不过得走挺远。
明楼手上捧着本书,不忘分出神来揶揄弟弟:“我看不用了吧。您直接给他个红包,他更高兴。”
明镜嗔怪道:“你啊,你是真沉得住气。”
明楼笑笑,抬腕看表:“阿诚正往这边来,我估计,他应该带花了。”
明镜眉头舒展了些:“明台要是能考上,我还得给阿诚包个红包。”
“光包个红包?”
“那你的意思呢?”
“现在的大学生就业压力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
明镜便笑:“这孩子那么优秀,找工作肯定不用愁的,不过他要是愿意来我这,我当然欢迎。诶,他还得好几年才毕业吧?”
“是得几年呢。大姐说的对,还是先给红包吧。”
明诚踩着点来的,他远远地瞧见站在小饭馆门口的明楼和明镜,快走了几步。他怀里抱着一束小向日葵,牛皮纸包着,连绵细雨映衬下,格外鲜活。
郭骑云背着相机跟在明诚后边。他上周六去故宫又没拍着好照片,每次刚取好景,梁仲春就腆着脸往镜头前面蹭,愣是把郭骑云酝酿好半天的历史尘埃和百花深处,统统搅和成到此一游。
明诚建议他来考场外面抓拍,没准能有意外收获,顺便再帮明台照相留念,一举两得。
四个人聊了会天,前面忽然骚动起来,紧闭的校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了,考生开始一波一波地涌出来。
“大姐!大姐!”明台一路喊着,从人堆里直冲出来,差点把明董事长扑倒。
“好啦好啦……像什么样子……”明镜笑着,眼泪流个不停。
明楼笑叹一声,转头刚好看见明诚低下头,飞快地揉了下眼睛。见他眼角红着,明楼皱了皱眉:这个人,打架不哭,挨处分也不哭,受多少委屈都不哭,怎么这会儿就哭了呢。
哭就哭吧,还藏着掖着,怕叫人看见。
感觉有人安慰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背,明诚愣了一下,一扭头正对上明楼的眼睛,不由得紧张起来。
好在明楼也没说什么,明诚刚要转回视线,突然有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
天气潮湿,隔着一层T恤,明楼的手心温热干燥。他们之间本来只隔了半个人的距离,明楼稍一用力,便将明诚搂到了近旁。
明诚心脏快要撞出胸腔了。明教授也没喝酒啊,明董事长和明台还在旁边呢,大庭广众他想干嘛。
明楼眯眼望着他:“有车。”
明诚一怔,紧接着后背一阵凉风,一辆自行车擦着明诚的人字拖,滑水而过。
明楼胳膊早放下了,明诚腰侧还绷着劲,他喉结一滚,从嗓子眼里挤出句“谢谢”。
明楼报之一笑:“等会儿一起吃饭。”
晚上临睡前,郭骑云还在电脑上选照片,琢磨着拿哪张交作业。
见明诚推门进来,蹬了鞋往床上一栽,郭骑云赶紧问了句:“我明早要上自习,用不用叫你?”
明诚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叫啊,一定得叫。”
梁仲春床里传出几句骂娘:“这寝室我快住不下去了,压力太他妈大了。”
明诚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头发在枕头上蹭了蹭。陪着明台跑完最关键的一程,那根绷紧的弦,也骤然松动下来。
晚上跟明楼和明镜喝了点酒,此时被酒精怂恿着,脑中不断地闪现出一些念头和画面。诸如他是怎样混进了他的课堂,他又是如何握住他的手。还有突如其来的怀抱,哭笑不得的礼物,隐匿在巷子里的饭馆,空了的盘底,暖黄灯光下残留的醋和盐。
明天开始,他和明楼便不再是雇佣关系,等到这学期结束,也不再是师生关系,至少,不再是直接的师生关系。
明台的马拉松跑完了,他的还要继续,他还不能松懈。
他需要一张看得过去的期末成绩单,能够在明楼的办公桌上拍出响的那种。
他好趁他低头看分数的时候,唤一声他的名字。
诶,明楼。
我喜欢你。
第二十三章
明台一考完立刻飞去了海南岛,泡了一个星期的海澡,晒褪了几层皮,回来后也闲不住,没事跑到明诚宿舍溜达一圈,美其名曰提前适应紧张活泼的大学生活。
明诚该复习复习,任由书架被明台翻个底儿朝天。他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来考察环境,分明是搜集证据来了。知道明台不可能翻出什么来,明诚心里多少也存了些侥幸:不写情书还是对的。
高考出成绩的前一晚,明台大半夜给明诚打电话,问明天能不能陪他去庙里拜拜。他最近老做噩梦,梦见自己所有题都会,就是涂错了答题卡。
明诚捂着胃翻《思修》,他昨晚挖了半个冰镇西瓜,肚子里叽里咕噜,一直疼到现在。
“我明天还有考试,你找别人吧。我觉得你有烧香拜佛的功夫,不如乖乖在家,把你大姐哄得高兴点。”
“大姐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我大哥在旁边……”想到明教授阴着脸冷嘲热讽的样子,明台哆嗦了一下,恳求道:“阿诚哥,万一我真没考好,你千万得把我大哥拖住,别让他回家。”
“腿长他身上,我怎么拖?”
明台狞笑:“那方法可多了。”
本来就不舒服,被明台一搅和,更背不下去了,明诚听他唠叨着,笔在书上乱勾乱画。等挂掉电话,他自己也愣了一下,“爱情的基本要素”这一段旁边,赫然出现了一只小怪兽,头大牙尖,威风凛凛,扣在鸟笼子里嗷嗷叫。
明诚将书一合,揉着肚子钻进被窝:对不住了鸣叫兽,你弟弟让我这么干的。
第二天考完出来,梁仲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明明是裸考,看上去比谁都像学霸。郭骑云见明诚脸色发白,说你肚子还疼呢,能不能是胃肠感冒啊,我寝室有藿香正气。明诚摇头,说我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
郭骑云嘱咐他不吃药也喝点热水,又拽着梁仲春跟他去导员那取迷彩服。别的学校都新生报道直接军训,z大偏要腾到大一暑假。梁仲春想着下周就要被扔到荒郊野岭,不免自怨自艾一番:“半个月呢,听说手机都不让带,不累死也无聊死了。”
明诚刚进寝室,明台来了电话,哭唧唧地喊了声阿诚哥,明诚头皮一紧,心说这小子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涂错卡了吧。
电话那头“我我我”了半天,到底没憋住,嗤嗤笑了出来,明诚揉着太阳穴叹气:“你吓唬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明台得意得音调都提高了:“阿诚哥,晚上跟你的明教授一起回来吃饭呗,我大姐说了,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明诚身上没劲,躺在床上拿手遮着眼睛:“我就不过去了,晚上班级聚餐。”
明台嘁了一声:“班级聚餐比我重要吗?还是得换个人才请得动你啊,阿诚哥?”
“我真的……”正说着,明楼的电话打了进来,明诚叹了口气,切了线路。
明教授干脆多了:“我在你楼下。”
明诚挣扎着起身,趴窗户一看,门口果然停着明楼的车。他坐床边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脱了T恤,从衣柜里拽下一件白衬衫,往身上套。
他不愿意这个状态去明家做客,但有一件事他更确定的,那就是假如明楼坚持让他去,他就算发烧到自燃,也拒绝不了。
明诚很有自知之明,也没力气跟明教授玩欲擒故纵,一上车就系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