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遗失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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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谯郡已经一个月了,刘震还是对曹操的变化感觉很惊奇。
怎么说呢?在之前的一年里,他对曹操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他从文学作品、影视作品和史书中所了解到的曹操就很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而那一年里曹操给他的感觉也很奇怪,就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努力想要表现出一副成熟的样子,但在旁人的眼中却始终有种不协调感,如同一个应该穿s号的人却穿了一件xxl号的衣服。
但现在,曹操就像回归了他的本性,会搞怪,会开玩笑,会看着被他捉弄的人无所适从的表情开怀大笑。
刘震觉得很神奇,似乎史书上那个动辄屠城一怒而诛九族的枭雄与面前这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年轻人在逐渐分开距离。
但哪个才是真正的曹操?刘震不知道。
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刘震和曹操当然不是真的归隐山中,也并没有观棋烂柯梦入桃源,但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下下棋钓钓鱼,养养花草溜溜鸟的生活,足以埋葬许多英雄心了。
刘震当然不是英雄,曹操可以确定是个英雄,至少刘震所知道的那个是,但就目前来看,可以当英雄冢的不仅仅是温柔乡,还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山野乡间。
刘震并不知道在历史上曹操隐居了多久,但公元189年也就是中平六年曹操起兵讨董是可以确定的,那么这期间曹操至少是隐居了三四年的。而刘震之所以只记得这个时间当然是每次玩光荣的《三国志》都是从这个时间开始游戏的。
三四年,好吧,时间还是挺快的。
但是呢,虽然已经在这个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煤气没有电脑没有微波炉的时代生活了一年多,刘震看着正挽着裙子在河里摸鱼的娟萝莉,还是突然觉得一阵悲哀。
作为一个宅男,生活在连“先进性教育”都无法观摩的年代,人世间最大的悲惨莫过于此啊!
嗯,同为宅男的笔者,只能说,很庆幸我是坐在屏幕这一边的一个。
在这里某唐也说几句题外话,大家不要觉得穿越是件多好玩的事。事实上,我们在各种便利各种发达的21世纪都生活得这么平凡,不见得返祖归宗回到古代就能变得多牛掰多不可一世,说不定某一天你就在某个衙门里被躲猫猫了,而且还没任何法律保护。
中平二年的初秋,刘震领着未来的丰愍王曹昂和相殇王曹铄行走在阡陌间。
他们当然不是来秋游的。在这个七月流火八月流金九月流苏的日子里,秋老虎的屁股还坐在长江边上,处暑三侯才刚刚过了一侯,天空刚开始变得高远,草木还在挣扎着没有凋零,农作物还在最后一道散发着勃勃生机的阳光里等待彻底成熟。
“先生,”曹铄从马车上下来就开始到处蹦,“处暑者,何谓之?”
刘震咧了咧嘴,“不知道。”小样儿你是在炫耀最近读书多么?
曹昂在一边无声地笑了笑,“阿铄何须考校先生?先生高才,岂囿于农事?”
好吧,小屁孩儿果然都是恶毒的。刘震暗骂,肆无忌惮的,而且恶毒的。
当然作为一个以古代的标准来看也属于刚成年的大学生,刘震是不会在嘴上跟这群小屁孩儿计较的,那样显得幼稚而且可笑。
他采取的是另一种更为成熟的对策。
铺上席子,摆上酒,架好烧烤架,刘震恶狠狠地把第一批出炉的烤肉递给曹昂两兄弟。
“先生!”曹铄一声惊叫,用手拼命在嘴边扇着风,“好辣好辣!”
而一边的曹昂也好不了多少,因为辣而饥不择食地往嘴里倒了一杯酒,然后,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咳,好怀念,小时候写作文常用的句子)。
刘震看着两小孩儿的糗样儿,毫无风度地叉腰狂笑。
吃完了烧烤,曹铄嘟囔着嘴磨磨蹭蹭地蹭到刘震身边,“先生,今日作业仍是游记么?”
刘震一脸奸笑,“你说呢?”
“铄以为,”可怜的小屁孩儿不知道这是反问句,一抬头一挺胸,就准备开始长篇大论,“今日乃是休沐,当值者皆沐浴而歇,铄亦可。”
刘震笑眯眯地看了看翘首以盼的曹铄,“可以啊。”
曹铄一喜,“当真?”
刘震点点头,“明日写两份。”
小屁孩儿顿时脸一垮,“先生……”
一边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学曹铄也找刘震求情的曹昂这会儿乐不可支喜形于色。
回到谯郡的时候丁氏找刘震谈了一次,说现在曹操虽然可以自己教育孩子了,但曹昂几个在曹操面前总是放不开,曹操自己也总是在孩子面前板着个脸,搞得没人敢跟他亲近。
而刘震在济南国的时候跟曹昂几个关系也搞得挺好的,丁氏就说你还是接着给孩子当老师吧,我请府君给你发月俸。
刘震当然毫不推辞,本来他跟着曹操来谯郡在旁人眼里就是个没有前途的选择,曹操自己都前路未卜呢,你跟着过来这不是陪葬么?
曹操自己也跟刘震说,我现在已经是在拿整个人生来赌博了,但你不必也跟着做这种无谓的事,我曹家在朝廷总算还有点人脉,我让父亲替你写一封举荐信,你自奔前程吧。
但刘震只是一个劲摇头,心说哥才没那么傻,跟着你才有未来,抛弃你去找何进还是找公孙瓒?这不扯淡么,哥不干。
争执了半天,曹操说不服刘震,只好随他跟来了。
而刘震,这货只是单纯地想抱曹操大腿,结果没想到却被人说成“仁义无双,当以国士视之”,咳,历史的真相就这样被湮没了。
但到了谯郡之后,刘震才发现,这年头,你就算想要当个落魄英雄,也得有条件才能当。
老家必须几个大宅子,田地必须几十亩,仆从必须成群结队,老婆必须两个以上。
刘震心说尼玛,这要是哥有这条件,还在官场争个屁啊,早醉生梦死夜夜笙歌了。
当然,有句话说的好,而且还是曹操童鞋自己说的,“人苦不知足,得陇复望蜀”,如果刘震真的拥有了这些,那必然又会羡慕汉灵帝刘宏童鞋那个位置了。
曹家在当地是个大族,据说本家是第一批跟随刘邦打天下的汝阴侯夏侯婴的后代,但后来因为曹操的父亲曹嵩拜了中常侍曹腾为义父,虽然曹腾也是汉初名相曹参的后代,而且他自己的名声也挺不错的,可给一个宦官当干儿子还是让曹家的名声下跌了几个百分点。
刘震所了解的大族仅限于在和影视作品中见到的那些,各种生活糜烂各种无恶不作各种醉生梦死的万恶的地主阶级,曹雪芹一部《红楼梦》虽然没看完,印象从来仅限于中学语文课本上节选的几回,但还是大致了解一些。
只不过这一次他又错了。
怎么说呢?我们都知道天朝有一段时间经常放一类剧,我们叫宫廷剧,有人叫后宫戏,官方名称叫古装苦情戏。
而备受宫廷剧影响的刘震童鞋,想当然的就觉得这么大的曹家,而且也是姓曹,肯定每天都在上演“石头记”了。
然后《三国大梦无双》就真的变苦情戏了。
刘震觉得自己肯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他跟娟萝莉说,“大夫人和三夫人……”
小丫头很迷惑,“什么大夫人和三夫人?”
纳尼?!刘震更迷惑,汉代不这么叫?“就是丁夫人和卞夫人。你说她们……”
小丫头再次打断了他,“是夫人和如夫人。”
刘震心说随便你怎么叫,“你说她们之间会不会有勾心斗角什么的?”
小丫头拿手撑着下巴想了想,“何以见得?”
刘震一囧,“我是问你!”
“哦哦,”小丫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知。”
刘震看了看一脸憨相的小萝莉,掩面而出。
事实上,丁氏跟卞氏的关系还是挺好的。而卞氏,也就是后来的武宣皇后,出身倡家,刘震一直以为倡家就是娼妓的意思,但有一次问小丫头才知道,在汉代倡家只是指从事歌舞事业的艺人,跟青楼还是有区别的。
说起来曹操选老婆的标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独树一帜了。大老婆丁氏,出身贫寒,二老婆刘氏,也是个出身不咋地的,三老婆,就是卞氏了,直接就是个出身于贱业的,就没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可谓不拘一格。
用一句比较有现代感的话来说,曹操就是个白马王子,四处勾搭灰姑娘。
刘震曾经想就这个事采访一下曹操,但考虑到对方可能会半夜起来把自己给“误杀”了,决定还是作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在谯郡的生活很快就平淡下来了。
每天逗逗曹昂几个小屁孩儿,偶尔跟曹操下下棋钓钓鱼,有时候还会陪着曹操登高望远,然后眼馋地看着人纵马挽弓,然后把猎物烤一部分,剩下的带回家。
娟萝莉在最初的几天还很兴奋,因为她是曹操在顿丘的时候买来的,从没到过谯郡,头几个星期还会吵着闹着要去城外的河里捞鱼,去山上看风景,甚至要求刘震跟曹操弋猎的时候把她也带去。
但过了没多久,就渐渐回复到了整理这整理那忙忙碌碌的女仆状态。
刘震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好像这个天下不曾大乱,这个世界不会崩坏,没有那些说不完的纷争,也没有那些看不尽的战火。
时光在弓弦响处,鼓瑟声里,如水般流淌远去。
但每个夜晚,每次刘震独自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都在琢磨着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不曾祈求生活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也不曾怨天尤人抱怨世界的不公,为何命运偏偏选择了让他回到这个让后人魂牵梦萦的年代?
他无法像里那些穿越后的主角那样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痞子英雄,后宫无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他不想。
他只是个偶尔翘翘课挂挂科,在游戏里勾搭几个妹子结交几个兄弟,如果不出意外顺利毕业成为一个朝九晚五成天担心工作的上班族的普通大学生。
他只是个凡人,既没有过目不忘的种族天赋,也没有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人生际遇,为什么命运会选择他?
刘震想不明白。
我们经常说生活不是,但生活有时候比还。
刘震原本以为,他既然穿越了,那么他总该会改变点什么,当然也的确改变了,只不过,他觉得是增加一些比较牛掰的天赋,事实却是废了两条腿。
他也以为既然没有增加反而减少,生活从你这里拿走了什么就必然会再给你一些另外的东西,可一年过去了,如果曹操也算东西的话(不好意思这话听着挺伤人的,但笔者真的不知道该换什么说法,本来曹操有时候也的确不算个东西),刘震觉得这是生活给他开的玩笑。
在济南的时候,刘震有时候还会想,嗯,也许以后就好了呢,tomorroisanotherday嘛,就好像高三的时候他都觉得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高考,结果还是完好无损地活到了现在。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想错了。
也许生活就是想要折磨他的。
很快就到中秋了。
去年的中秋在从洛阳到济南的途中恍恍惚惚地过了,除了想起来就隐隐作痛的屁股,实在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
虽然曹操辞了官,事业失意得一塌糊涂,但总算家人都聚在了一起,而且就在家里。
中秋团圆,只要能在家中与亲朋一起度过,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刘震还是有点小郁闷的,如果他没来到这个时代的话,那必然就是和宿舍的兄弟们出去搓一顿然后在宿舍5v5了。
但,子曾经曰过,既来之,则安之。
来都来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曹操让人在院子里摆上了酒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了一堆,曹操的父亲曹嵩在洛阳没回,曹操是老大,就坐在首席。
刘震准备跟娟萝莉一起坐在后面,却被曹操拉出来,坐在了丁氏后面,卞氏反倒席位还在他之后了。
曹操显得很高兴,端着酒樽到处跟人碰杯,手舞足蹈的。
丁氏一如既往地比较庄重,喝酒吃菜都拿袖子挡着。
卞氏因为跟丁氏中间隔了个有点不知所措的刘震,也不好学曹操下了席到处跑,坐在席子上显得有点僵硬。
曹昂几个孩子倒是头一次在曹操面前放开了,嘻嘻哈哈的,曹铄跟曹元两个鬼灵精甚至借着给曹操敬酒的机会张牙舞爪地扯了曹操的胡子,把曹操逗得哈哈大笑。
而其他在座的曹家人也都没在这个从小就名扬京师的族兄面前拘束,觥筹交错间,乐而忘忧过。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刘震看着天上那一轮满满的明月,忽然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读过的这一句诗。
李白或许也在这么一个夜凉如水的院落,喝着酒,漫无目的地转着圈,一抬头看见了天上那轮安安静静看着人间的月。
或许李白也在疑问,月为何而存在,人为何而存在,在那些漫长而久远的时光里,是否也有人对这个世界发出如此疑问。
把一切的因果归咎于“命运”是否牵强?那些聚散离合,那些喜乐悲欢,那个对他来说曾是一切的世界,是否一样在命运之手沉沦?
似乎眨眼前还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院落,转眼就曲终人散冷冷清清。刘震独自坐在清洌如水的月光里,只觉寂寥绕身。
“先生。”
身后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刘震低低地“嗯”了声,几不可闻。
一件衣服披上了肩,小丫头默默地捏了捏刘震的肩膀,正准备离去,刘震却拉住了她的手。
“陪我说会儿话。”
他在说。
她在听。
刘震感觉自己如同在剖开自己的心一般把那些他从未在人前说起的事一吐为快,从莫名地遭遇车祸,到莫名地出现在古代战场,到莫名地遇见曹操,到莫名地成为一个裹着“古人”外衣的现代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个所谓“命运”的想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死地追问这一切的缘由,就好像心中有一根刺,不吐不快。
刘震声嘶力竭的述说最后渐渐变成了呢喃,忙碌了一天的小丫头早已在他怀中疲惫入睡,他停下看着她沉睡中颤抖的睫毛,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一直觉得“命运”夺走了他原本的生活,又将他置于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他所存在的价值,所有对于生活的理解和经验都在瞬间被颠覆撕碎,他固执地想要寻回他遗失的美好,但在这一刻,刘震忽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一切事出必有因。
他觉得他找到了自己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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